17. 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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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家主顾御山，在黑白两道提起来，那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角色。

这位风云人物二十三岁仓促之间接管家业，只用一年时间就肃清了帮派之内所有反对的声音，手段铁血、诡异莫测。从来没人能知道他到底是这么取得的胜利，也没人敢在这位冷血无情的君主面前提起任何有关那段过去的话题。

他用了十年时间，把顾家从一个中等偏上的世家打造成在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的黑暗帝国。同时也没耽误了终身大事，二十五岁的时候，他与当时的另外一个超级世家的大小姐联姻，跟她生育了自己的继承人。

几乎在所有人眼中，这位先生都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他就像是草原上唯我独尊的狮王，任何挑衅都不会被放在眼里，因为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所以为这么一个酷炫狂霸吊炸天的人物，在原著里能把唯一的儿子教育成那熊样也是在挺让人无法理解的。

然而现在，这位先生的状况却有些不妙。

“瞧，他一点都不像你。”

宽敞而奢华的房间里静静地点着熏香，厚重的窗帘都被拉上了，也没有点灯。整个卧室除了距离大床不远的投影设备，便只有壁炉里燃烧着的火焰散发出些许光明和温度，然而那火光并不能照射多远，不过能勉强辨别人形。

一个穿着藏青色长风衣的中年男人坐在床头，他看上去与顾御山差不多大，同样保养得很好。他的长相极是温文尔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跟手里拿着的枪一点都不相称，反倒像是个学者。

顾御山沉默地靠坐着，右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神色沉凝冷静，瞧着倒不像被人胁迫的模样。

但若是再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他藏在被子中的左手手腕上被什么钢铁制品禁锢着，另一端延伸出的链条不知通向何处。

见他不答话，那男人嗤笑一声，又转头去看投影中出现的画面。

那赫然正是顾铭一行人刚到菰原的时候全程的监控录像，拍摄角度极为巧妙，正好能将他一言一行尽皆摄录，却绝不容易被人察觉。

视频直到顾铭和夏清桓进了房间才终止，随即跳转到另一段录像——非常短暂，只来得及摄到夏清桓不支地倒在顾铭怀里，然后夏管家似乎是朝着镜头看了一眼，屏幕便倏然一片漆黑，再也没了任何影像。

“啧，”男人轻叹一声，像点评猪肉那样嫌弃地总结，“冲动、自大、幼稚，手段拙劣到可怜……要不是你们长得那样相像，我简直要怀疑那个被下了‘绮罗’的夏清桓才是你的继承人。”

“而且——”他满怀讽刺地笑道，“这位太子爷最近一段时间还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变得心慈手软起来，顾御山啊顾御山，比起满世界地追杀我，你实在该多花哪怕一点儿工夫在自己可怜的儿子身上的。”

顾家主依旧不为所动，他吸了一口烟，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疲惫，过了一会儿，竟然养神般阖上了眼睛。

男人脸上闪过一缕浓重的怒气，他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没忍住，猛地一拳砸了过去。

顾御山一点儿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任由那拳头重重地落在自己脸上。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一行鲜血顺着线条坚毅的下巴留下，被火光映衬得格外触目惊心。

男人似乎是愣了愣，随即却仿佛被一阵更大的怒火侵袭了，连眼周都被逼得红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婷婷、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你以为只是这样，就可以抵偿得了自己做的孽了吗！”

和他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似乎，顾御山从始至终都显得尤为冷静，屏幕上身处险境的儿子勾不起他的担忧，面前人的冷嘲热讽也未能在他脸上激起一丝波澜，若不是时不时呛出细碎的咳嗽，他坐在那儿的样子简直像是个假人。

模样斯文的男人狠狠一咬牙，握着枪的手青筋凸起，看上去快要被他气疯了。

“起秀啊……”

良久，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忽然出声，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这个设下弥天大局摧毁了他多年经营，甚至对他本人肆意羞辱打骂的敌人，他的声音却听起来眷恋又柔和，甚至带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你怎么敢——”

“起秀，”顾御山苦笑了一下，他手中的烟蒂即将燃到末尾，那热烫的温度却一点儿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他只是认真地望着另一个人，音量虽不大，却坚定而有力地打断了对方的控诉，“当年的事情……确实都是我的错，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只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说出接下来的话对他来说极为艰难，“我必须得告诉你，那个孩子……他还没有死。”

斯文男人一呆，整个人都不可抑止地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顾铭却对他名义上那位便宜老爹的危险处境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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